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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不归:二十一

    柳晨生依旧伫立于风雪中,身躯站的直挺,而洞玄道人,跑开到一旁。读书都 m.dushudu.com

    再有青烟袅袅,老道人蹲伏收拾满地狼藉,焦黑不成弹丸状的丹药,四散于雪地中,染下点点污迹,显得分外刺眼。

    柳晨生卷起貂裘一角,取出一枚没入雪地中的珠子,依稀可见体表所流落的乌黑水渍,想来是炸丹的后遗。

    少年将丹药撵于手中,满脸嫌弃,而后似乎鼓起天大勇气般,凑近鼻尖。汹涌气味,顺势钻入鼻道。

    柳晨生身形一晃,隐约有些栽倒行迹,忙不迭将手中丹药投掷而出,而后大口喘气,“他娘的,这丹药忒腥臭,比茅厕中牛鼻子拉的还臭。”

    他骂骂咧咧,脸色比之细雪更冷几分,常听几个自吹自擂见过仙丹的人说起,那货可是香气四溢,闻之延年益寿,食之长生不老。

    柳晨生闲来无事,曾翻阅过老道人垫于桌脚的《丹秘》,随意翻阅两篇,大概是论述炼丹禁忌、及鉴丹品相。

    依稀记得,书中将品相划分极为细致,大致罗列:仙丹往下,依次为极品、成品、次品、残次品。

    至于有何功效,《丹秘》一书,过于吝啬笔墨,并未详写。

    立春立于山巅一处,恰巧可透过小镇西南方的两座大山,眺望的更远些,至于为何如此,陆齐铭可是再清楚不过。

    少年厚着脸皮,面容挂笑走向立春,抹去手心残留气味,嘿嘿笑道,“丫鬟,在看啥呢?”

    立春收敛眸光,看向那个明知故问的柳晨生,气不打一处来,“陆齐铭,别逼我杀了你。”

    少年急忙躲远,似乎觉着安全,方才停住,面容上的笑意,还是那般浓郁,“丫鬟,能不能矜持些,古语说:打是亲骂是爱,你恨之深,岂不是爱之切?你也不能总惦记这些琐事,本少爷是贵命,你呢,就是丫鬟命。”

    立春脸色阴沉,而后不屑嗤笑道,“呦,柳大少爷,方才仙丹的气味,不错吧?”

    柳晨生走向一侧,捏住鼻尖,拾起投掷在地的丹药,而后碎步跑向立春,将臂膀伸到极致,凑到姑娘琼鼻旁。

    立春若无其事,依旧嗤笑,“我的刘大少爷,你怎么同一个稚童一般?”

    柳晨生也不管这话是挖苦或是怎的,好奇问道,“不臭?”

    立春一把夺过那枚丹药,“你就是试百千次,都对我无效。只有你这种体魄孱弱的少爷,才会觉着难闻。”

    柳晨生若有所思,嘀咕一声,“本少爷倒是忘乎,你也是众多修仙者之一,和你的死鬼老……”

    少年话音到此,立春忽而面若冰霜,冷声道,“柳晨生,我杀了你。”

    于是乎,柔软雪地中,留下一串追逐脚印。寡淡清修的紫薇观,这是为数不多的生机。

    老道人将饭食端至矮桌上,望着那一男一女,和蔼轻笑,这时的牛鼻子,多少有些神仙气。

    柳晨生是个善跑的主,时常出言挑衅那个丫鬟,早就练就一身逃命本领。立春眼见追赶不上,当即生闷气,自顾走向山巅更深处,全然没了食饭的兴致。

    矮桌上,万年不变的清汤白菜,油盐少的可怜,甚是寡淡。至于主食,不过是一碗白粥罢了,在这座险些揭不开锅的道观,当真算得上清修二字。

    “喂,牛鼻子,你不会是用先前炼丹的铁锅张罗的饭食吧?”柳晨生想到令自己气息翻涌的古怪味道,又是一阵干呕。

    老道人倒是十分从容,“少爷,你也是知根知底的,咱们道观有几口锅,几斗米,你还不知道?”

    柳晨生顿时失去进食兴致,坐于一旁,翘起一腿,“牛鼻子,我那一份给你了,哦,立春那一份,你一并解决吧。”

    老道人不答复,脸上有了莫名笑意,这话,似乎是这么多年间,听过最好的。

    自从紫薇观移驾到这座山头,除去起先来朝拜几次的张寡妇,再没人踏足过。莫说香客,就是天门镇巡山的猎户,也不见得肯走一遭。

    本就绵薄钱财的老道人,只消不长,日子是越发清贫。这位向来锦衣玉食的少爷,难得能耐住折腾。


    也是,十二岁时被父亲送上山头,算起来,也混混账账过了四个年头,除去每年间的祭祖与春节,余下时间里,都住在道观。

    柳晨生翘腿,怡然自得,“牛鼻子,我过些时日下山祭祖。”

    老道人嘴里塞满白粥,含糊不清道,“少爷,最近山中有些乱,不少成了精的妖怪作祟,稳妥起见,还是等老爷来接。”

    柳晨生撇嘴道,“陆江河?他可是大忙人,哪能有空来接我这个不成器的儿子。”

    少年追加一句,“观里缺些什么,你等会可用笔墨罗列出来,可别点要些斤两重的,不是本少爷吝啬钱财,真是搬不动。”

    闻言,老道人想购置一尊鼎炉的念头破碎,适才还是满嘴稳妥起见的他,改口极快,“山头乱是乱了些,贫道绘制几张破邪的符箓,定可保少爷周全。”

    老道人放下碗筷,望向柳晨生,正色道,“观里呢,也真说不上缺啥,当务之急就缺些银两。”

    柳晨生白眼,似乎记起什么,起身询问道,“牛鼻子还会撰写符箓?”

    老道人颇为自豪,“炼丹,符箓,咱们道教皆占天下魁首。”

    的确,当世有评语:道教学术斑驳,且尊多位神袛。

    许久后,立春约莫是气消了,走进偏殿内,手掌朝柳晨生摊开,索要道,“刘大少爷,给我几吊铜钱。”

    这姑娘理直气壮,丝毫没有为人奴婢的觉悟。

    柳晨生裹紧貂裘,囔囔道,“你一个丫鬟要甚的铜钱,咱们可是有言在先,一年一吊,年前我可是付过了。”

    这个丫鬟当初签订三十年的卖身契,在天门镇当奴婢,一年一吊铜钱,可谓是十足厚道了,即不洗衣做饭,更别谈气力粗活。

    立春愠怒,“信不信我去刨你家祖坟?”

    “你去呗,等你过了重兵看守的柳家,我早就把你的祖坟刨了。”柳晨生玩味笑道。

    主仆干系的少男少女谈论些有违悖论的事情,一旁的老道人倒是听得津津有味,即没有煽风点火的迹象,也无劝解的念头。

    立春顿时泄气,想着天门镇修仙魁首的柳家,着实是没了底气。私底下,也就敢捉弄这个未踏入修仙路途的少年。

    天门镇,北靠十万大荒,时常有蛮兽出没,为祸乡里,率修仙家族抵御的,正是少年的父亲。就天门镇而言,他的威望极高,若无大雀王朝的律法,镇上黎庶险些给其建立祠堂以做供奉。

    见立春一脸委屈模样,柳晨生以商量口吻道,“这样吧,你多少也算个修仙者,祭祖下山时,你保我周全,如何?”

    这座山头并非灵气浓郁的地界,那些个妖兽,即便穷尽百年,也就浅薄修为罢了,山腰的那头白虎,方才化形不久。

    几吊铜钱换一条命,相当划算,家大业大的柳少爷,可不在意这些瓶瓶罐罐。

    这位得理不饶人的少爷,又犯嘀咕,“本少爷三岁提仙兵,八岁就在十万蛮荒中狩猎。”

    他突然凑近立春,附耳说道,“狩猎的是一头大妖,体内都结有妖丹了。”

    女子早就料定这个纨绔子弟没甚的正经话,竟是吹嘘夸大。

    见立春板着脸,柳晨生不以为然笑道,“怎样?本少爷不薄待你吧,你还别不信,你没到镇上时,我可是修仙的百年奇才。”

    连真气都未曾引入体内的凡人,自吹自擂斩杀一头结丹大妖,可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若不是仗着家大业大,以柳晨生的嚣张跋扈,早就叫镇上的青皮无赖棒打至死喽。

    立春扭向一侧,见过面皮厚的,没见过这般厚的,这位少爷,不踏仙途,倒也算是“刀枪不入”。

    女子跑出偏殿,在门口处顿了顿,允诺一个好字。

    老道人收拾碗筷,望天际间愈发苍茫的景致,喃喃自语,“赚大了。”

    也不知晓“赚的”是立春或是柳晨生,又或是老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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