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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泽少主:第1章

    古道上一行人身穿青衣纵马而来,驰到镇上纷纷下马。一笔阁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说当先那人手一挥,众人牵马往茶棚走去。时当正午,天气炎热,若不是这一行人突然到来,这里简直安静的像是睡着的孩子。当先那人生得虎背熊腰,一脸彪悍,当先坐到茶棚中坐下,众人纷纷落座。小二满脸堆笑从屋里出来,问过各位大爷好。青衣众人中一人上前要了吃喝,那领头人便问道:“店家可曾看见七八个人护着三辆马车从这走过么?”他说话声响如洪钟,中气十足,加上他神情彪悍,这一问如同质问犯人一般。那小二本是老实人,听了这人如此说话,全身一颤,说道:“并没,没见过如此人物。”那大汉皱眉道:“莫非门主他遇到什么凶险不成?”他身旁一名男子说道:“门主武功深不可测,自然是不会遇到什么凶险的,即使是难料理的,那也不过是多费手脚罢了。”另一人道:“不错,门主比我们先动身几日,这时寻不到也属正常。”那大汉点了点头。众人正说着,小二端上茶点来。时值盛夏,他见众人额头不见汗,料知是身有武功之人,所以对每个人都恭恭敬敬。众人见他眉目俊朗,有人便道:“这位小兄不如入了我们众生门,门主他老人家看你机灵,没准儿传你几手功夫,教你在江湖上出人头地。”那小二眉开眼笑道:“这位大哥说话当真么?只怕你门主他老人家不肯收我为徒。”那人道:“许你入门并非收你为徒,我祖师爷定下规矩,我门主和他老人家的其他几位师兄弟终生只能收一人为徒,如今门主他老人家尚未收徒,不过看你虽然机灵,根骨却不是极好,所以他老人家也未必会收你为徒。”他刚说完,屋里走出个须发皆白的老头,拄着一根拐杖,满脸怒气叫道:“你们都是什么人,赶快给我滚出去,什么众生门,我瞧跟山贼相似,我家虽穷,也不要跟你们这等下三滥为伍!快快给我滚!”一边说一边不住拿拐杖点地,显是愤怒已极。众青衣汉子“霍”地站起,一人抽出短刀便往这老者颈中砍来,只吓得小二一声惊呼,双腿发软。猛听得“当”的一声,那青衣男子手里的短刀从中断成两截,那男子一惊之下急忙飘身后跃。众人只见地上一物滴溜溜打转,却是一只葫芦塞子。只听得茶棚外一人笑道:“你们这些混蛋那,出来就知道惹祸,难道别人骂你一句你们就要杀人吗?”众人又惊又喜,为首那大汉起身叫道:“门主!您老人家好!”

    只见棚外不知何时站了一人,手中拿了个酒葫芦,却没塞子。这人五短身材,二十七八岁年纪,生得一副笑面,怎么看也不像是“老人家”。此时这人笑嘻嘻的走进茶棚来,伸手让众人坐下,自己却对那老头深深一揖道:“晚辈众生门罗磊,适才属下冒犯在此谢过。”这罗磊用一只软绵绵的塞子便将一柄短刀打断,这份功力足以骇人听闻,但他本人却没一点架子,说话仍是笑嘻嘻的,且颇为有礼。那老头“哼”了一声道:“我老头最讨厌你们什么门派的这些家伙,简直像强盗一般,快快给我走吧!”他见罗磊说话有礼,气便消了些,不再说“滚出去”这几个字。罗磊拱手行了一礼,转身像那领头大汉道:“穆兄,怎么你带了这么多兄弟出来了?”那大汉名叫穆风,行礼道:“属下等放心不下门主,是以出来给门主打个接应。”罗磊笑道:“我虽比不上几位师哥,但行走江湖却是绰绰有余了,穆兄不必担忧,这就带了众位兄弟回山阳去吧,我办完了事便回去。还有,切不可一言不合就动武,不可滥伤无辜。”穆风犹豫一下,似乎还要说什么,罗磊伸手止住,笑道:“你们只管放心回去。”穆风等众人躬身行礼,退出棚外,上马绝尘而去。

    罗磊在身边一张凳子上坐下,打量打量一老一少二人,忽的笑道:“老丈身怀武功,何必故弄玄虚?请坐吧。”那老头不置可否,便在另一张凳子上坐了,那小二端了两杯茶来,两人便对坐喝起茶来。一盏茶喝罢,罗磊道:“老丈可否告知那苍天的去向,也好让我明白一二。”那老头“咦”了一声道:“苍天?莫非便是界城苍龙城主的公子么?”罗磊笑道:“老丈不必多心,我与那苍天无冤无仇,只不过有一事不明,想请他解答解答。”那老头“哼”了一声道:“我就跟你说了,我不是什么老丈,只比你大不了几岁。这老头的样貌,那是乔装打扮的。”罗磊这下似乎大出意外,略加思索,问道:“为何如此?”那老头道:“一开始我听你的属下说起你们众生门,便知道不是我的对头。你们众生门这几年来名声大噪,你老兄本人也是名声大震,不过我的对头太强,也不想让你们无关的人趟这趟混水。”罗磊眉毛一挑,笑道:“老兄这还是为了我们兄弟的安危着想了。”他不再叫那人“老丈”,而改为叫“老兄”,那“老头”道:“说起来你也未必怕了我那对头,不过我们却敌他不过。那人十年前杀了我们一家五口,只有我保着我弟弟”说着伸手一指那小二,“我们两个人逃了出来。最近那人却是到了左近,定是在何处听得我二人踪迹,前来铲除。那时我弟弟年纪尚小,我们那对头即使现在见到了也不会认得。我的面貌却并没有很大变化,所以要乔装成一个老头模样,让他认不出来。”罗磊点了点头,问道:“这人是谁?”那“老头”道:“便是界城谭家兄弟的老二,谭光宗。”谭家兄弟威名赫赫,是北安王界城苍龙城主的部署,兄弟九人武功奇高,虽很少在江湖上出手,但最近几次出手都挫败了江湖上成名已久的高手。罗磊笑道:“老兄原来是跟谭家兄弟结仇,想来谭家兄弟声威素著,老兄不想我们卷入其中却是一片好心。”说着起身行了一礼。那“老头”也还了一礼。罗磊重新坐下问道:“不知老兄高姓大名?”那“老头”道:“贱姓赵,单名跟老兄你一样,是个磊字。”说着指了指那小二道:“我这兄弟单名一个元字。”那小二赵元连忙抱拳行了一礼。罗磊还了一礼,见那赵元生得十分俊秀,心下喜欢,说道:“赵兄,这谭光宗这次并不是冲着你二位而来,这点你尽可放心。”那赵磊“哦”了一声道:“罗兄莫非知道这谭光宗的踪迹?”罗磊笑道:“这谭光宗此次护送苍天回白泽,却不是冲着你们来的。”赵磊吐了一口长气,赵元笑道:“大哥,我们不用紧张了,既然他不是冲着我们来,我们就不用怕了。”罗磊笑道:“他虽不是冲着二位而来,却未必不会来到这里碰见二位。他们兄弟四人护送苍天一路迂回向白泽进发,那苍天诡诈异常,踪迹难寻,这些人未必不会来到这里。介时如果被谭光宗认了出来,二位便麻烦了。”赵磊皱眉道:“依罗兄之见,我们兄弟该当如何?”罗磊道:“不如你二位暂且跟着我,实不相瞒,我在追踪苍天一行,至于为何,我却不能跟二位言明了。总之,你二位跟着我,我们在暗,他们在明,自是万无一失。待他们回到界城,你二位便可平平安安回到这里了。”赵元拍手道:“妙啊,罗大哥此计甚好!”赵磊皱眉想了一会儿,点头道:“也好,只要你不嫌我们兄弟碍手碍脚,我们便跟你去。”罗磊早见赵元人品俊朗,眉目机灵,懂的看眼色,心里很想收了他做为徒弟。这时听了赵磊如此说,便道:“赵兄说哪里话来,你二位只管跟着我便是。”目光看了看赵元道:“小兄弟要不要学几手武功,我可以教你。”赵元刚要开口叫好,赵磊忙道:“罗兄,我一家五口全因会武功而遭难,我这兄弟,我却是说什么也不想让他学武功的了。”赵元一张兴奋的脸瞬间落寞下来,罗磊看在眼里,笑道:“那也无妨,我们这就动身吧。”赵磊赵元兄弟二人收拾了包裹银两,牵了两头骡子,便跟罗磊离了小镇。

    且说他三人在罗磊带领下一路向南行了二十余里。那两头骡子奔行奇速,罗磊背负双手,悠闲自在在前方如虚空而行,脚下轻尘不起,却是始终在两匹骡子前方,任那两匹骡子如何奔跑却始终追赶不上。赵氏兄弟二人见他如此身法,心下不禁大为佩服。又行了十余里,罗磊慢慢止步,赵氏兄弟也将骡子勒停,见道边有一草亭,罗磊便示意二人进草亭歇息。三人讲骡子系了,进亭坐下。赵元擦了擦汗,笑道:“罗大哥真是好本事,就在前面这么走,两匹畜生追不上呢!”罗磊哈哈一笑,摇手表示没什么。赵磊若有所思,半晌问道:“罗兄,你说你追踪那苍天,那苍天本应往北走,为何却又带我兄弟二人往南迎来,我们直接去北边等他岂不是好?”罗磊笑道:“赵兄有所不知,苍龙城主威震天下,那是以他非凡的武力。这苍天虽是他亲生儿子,却是半点武功也不会。”说到这里,赵氏兄弟不禁“哦”了一声。其时颇兴子承父业之风,极少例外,父亲是铁匠,儿子便打小就学打铁,父亲是牧人,儿子便打小就学骑马放羊。就算长大以后不从事其父亲的职业,其父亲的本行总是多多少少会一些的。苍龙城主威震天下,武功无双无对,他亲生儿子却半点武功也不会,这就不禁让人纳闷了。罗磊笑道:“二位觉得奇怪是吧?”赵氏兄弟点了点头,罗磊道:“这苍天天生不爱习武,”说着目光一转,看了看赵元,说道:“就跟你相似,只不过你还有心想学武,那苍天又他父亲这么好的师父,却偏偏不学。”说着不住摇头,只听他又道:“要说这王侯之家真乃是天注定,那苍天虽然不习武,却天生聪明非凡,七八岁上随他父亲进京师便帮当今皇帝解决一大难题。皇帝心中欢喜,赐了他个名字叫苍天。又过了几年,皇帝借口想念这苍天,便叫苍龙城主将他送去京师,从此便将他留了下来。其实目的很明确,苍龙城主势力日渐壮大,皇帝把这苍天留在身边,也好牵制于苍龙城主。”赵氏兄弟点了点头。罗磊又道:“这苍天那时一十三岁,虽然皇帝实为留他做人质,但到底还是真心喜欢这孩子,对他照顾是无微不至。当时另有两个孩子,乃是南宁王和西平王的公子,皇帝便让他们三个陪皇子们读书。在京师十年中,这苍天改造农田水利,协助朝廷制定律法文案,连绵京的规划图都出自他手,着实帮皇帝解决了不少大事,在京师声名大噪。有一次我二师兄在京师犯下大案,杀了几个大官,天下震动,皇帝一怒之下要追查凶手,可是追查了几个月都没有头绪,后来就是这个苍天设计诱使我二师兄上当,将我二师兄捉住,总算他良心尚在,也知道那些狗官不是好东西,暗中将我二师兄放了,做了假证骗了皇帝老儿,我二师兄这才幸免。”赵元惊讶道:“罗大哥你武功如此高强,你二师兄想来也不会差,怎会被一个不会武功的人抓到?”罗磊笑道:“你也不用恭维我,我二师兄的武功远在我之上,天下间能胜他的,屈指可数。不过那苍天却是凭借聪明诡诈捉住我二师兄,却不是凭武功了。”赵元道:“想来那苍天必定是用了什么诡计。”罗磊道:“何止是诡计,现在想来我仍然心里发毛,莫说是我二师兄,便换了是谁也一样中了他的计,他当时还只十七岁,小小年纪竟有这样的心机,唉,可怕可怕。”说着便摇了摇头。半晌又道:“无怪他当年十几岁便声名鹊起,我师兄弟几人本没将他放在心上,到得后来,若不是我二师兄舍命相护,我们当时师兄弟八人在一起,恐怕都让他给擒了。”赵氏兄弟听得奇怪,便问他事情经过,罗磊道:“这就是我同门的丑事了,不便对你外人说,你们还是不知道的好,不然随时有杀身之祸。”这句刚说完,远处一声“嘿嘿”冷笑声传来,这声音如同地狱幽鬼,惨惨淡淡,当真让人毛骨悚然。赵氏兄弟二人寒毛倒竖,忙起身四下观望,但见一片旷野,古道穿过,与刚才一般无异,哪有什么人影。二人正心下不明,只听罗磊笑道:“是二师兄来了,咳咳,小弟真是,咳咳,真是高兴。”笑声却颇为尴尬。赵氏兄弟二人这才明白,原来罗磊说的“二师兄”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只是人在哪里却并没看到,二人正奇怪间,又听那阴测测的声音说道:“老七,你说给他们听也无妨,反正我也没准备留下他二人活口,不过你刚才有句话说的不对。”罗磊尴尬笑道:“二师兄指点。”他说话便是望着前方空无一人处,仿佛在与空气对话一般。那二师兄道:“你说我武功远胜于你,却是你太谦了,你说天下间武功能胜我的,屈指可数,可也不对。”罗磊道:“二师兄武功却是远胜小弟,天下间除了师尊和大师兄,也不知有几人能胜得过二师兄你。”那二师兄声音道:“只说护送苍天那谭家兄弟,那老大和老五的武功便不下于我,听说他们的小弟老九,天生奇才,武功远胜他几位哥哥,那自然也是远胜于我的了。”罗磊笑道:“外人谣传,二师兄何必太谦。这么说话太累,二师兄这之术如今真乃登峰造极,小弟实不知二师兄身在何处,便请二师兄现身吧。”

    罗磊说完,赵氏兄弟只听耳边“嘿嘿”一声冷笑,空气中便这么“钻”出一人来,端的是凭空现身,这人身材瘦长,脸上没半分血色,眉毛稀少,面目极为可怖。此时便现在赵氏兄弟面前。罗磊连忙赶来挡在赵氏兄弟身前,作揖行礼道:“二师兄这法术真是越来越厉害了,可喜可贺可喜可贺!”那二师兄“哼”了一声道:“你也不用骗我,我若不开声,你不便立马察觉我的所在,我一开声你便立马察觉出了我的所在,你如今的修为,我这小小法术已经快瞒你不住了。”罗磊笑道:“师兄说哪里话来,小弟怎能跟师兄撒谎。不过这次我们都是奉了大师兄之命来捉拿那苍天,你我兄弟就别在此口舌之争了吧。”那二师兄道:“哼,拿老大压我么?我九幽子可不吃这一套。”罗磊笑道:“二师兄说哪里话来,小弟便再有几个胆,也不敢如此。”赵氏兄弟初时听这九幽子说要杀了他二人,便即心里发毛,此时见了这人如此诡异,想必更是身怀绝世武功,更是走又不敢,留又不敢。只听九幽子道:“老七跟你们说了一半,剩下的我跟你们简单说一下。也好让你们痛痛快快死。”这话一说,赵氏兄弟一个机灵,全身寒毛倒竖,罗磊笑道:“二师兄何必动不动就杀无辜之人,过去的事情,不说也罢,哈哈,不说也罢。”那九幽子“哼”道:“无辜之人?你晓得他们不是苍天同党?”罗磊道:“他们只不过是寻常人家,年长的兄弟会些武功,年幼的武功都不会一点,那苍天要这等同党有何用处?”那九幽子道:“我不会相信他们,我这就说给他们听,说完后就动手杀了他们,你要是想拦我,须得胜得过我。”

    罗磊心中喜欢赵元,也对赵磊义气相护大为折服,虽谈不上跟他二人有何深重情义,但看他二人死于非命却是一百个不愿意的。他皱了皱眉,忽然问道:“二师兄你说那谭家老大和老五武功跟你不相上下,莫非是跟他们交过手了?”九幽子点头道:“是交过手了,他们一行五人,谭家老大老二老五老七护送苍天,被我截住,我与那老五斗了百招,他居然不露败相,后来那谭家老大也来夹攻,我便抵敌不住,逃了出来。那谭家老大和老五武功殊不下于我,据说谭家老九武功更在他们之上。这老九此行还没有出现,料想苍天诡诈,暗中让老九跟着他们,有危难便出手解救。”罗磊道:“也可能是谭家老九根本没有来,苍天料到我们会防他另外安排厉害人物,所以摆了空城计吓唬人。”九幽子道:“也有道理,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罗磊道:“二师兄是在哪里遇见了苍天等人,他们还会不会往这条路来?我沿途看见四师兄和老八的记号,想必他们也在这附近不远。”九幽子道:“你若是苍天你会怎么做?”罗磊笑道:“若是我,我明知前面有敌人,肯定绕路走小路。”九幽子道:“但苍天不是你。”罗磊道:“所以苍天会想到我们想到这一节,于是继续走大路避开我们。”九幽子道:“这一节他也能想到。”罗磊道:“那就还是山后小路喽?”九幽子摇头叹道:“这苍天还没到,我们便这般费尽心机,到头来耍心机还是耍不过他的。”这时赵元忽然道:“这位老兄怎么如此不开窍,你们现在要抓他,我瞧唯一的优势就是他在明你们在暗,你们还要跟他们正面去拼,不是傻么?不如大路小路分开,藏在一边,暗中追踪,留下几号,找时机引开他的护卫就可以擒得到他。”九幽子眼睛一眯,罗磊却一拍大腿道:“对啊!我们不必在此就跟他正面开战,且一路追踪,他离家越近就越会放松警惕,到时引开谭家兄弟,擒苍天就容易多了。”九幽子“哼”了一声,不过还是缓缓点头,嘴里却对赵元道:“你这小子,谁叫你多嘴,本打算饶你一命,这下你非死不可了。”语调仍然阴测测。他鼻中“哼”一声,嘴上说要杀赵元,然而还是点了点头,这人脾气也当真古怪之极。赵元却怒道:“你这人太不知好歹,我给你们出主意,你却要杀我,恩将仇报,好坏不分!”那九幽子冷冷道:“我说怎样便怎样,你这乡野小子,又是什么东西了,我跟你说话还需要考虑再三么?”赵元大怒,张口便要骂,只觉得一股力道将他向后一推,他立足不定,腾腾腾退出三步,紧接着只听“砰”的一声,赵氏兄弟耳中嗡嗡作响,草亭晃了几晃,一根柱子从中折断,草亭一角哗啦啦倒将下去。原来九幽子恼赵元出言不逊,说完话之后立下杀手,罗磊见机的快,衣袖一挥,将赵元推出三步,同时双手一封,九幽子指力与罗磊掌力一碰,便震断一根大腿粗的木柱。二人身形不晃,出手全没征兆,赵氏兄弟甚至没看出二人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动过手。罗磊心里捏了一把汗,暗叫“侥幸”,若不是他一直防着九幽子加害赵元,恐怕此时赵元已然无幸。九幽子一击不中便不再动手,只淡淡说道:“老七,你的功力又见长了啊。”罗磊笑道:“多谢师兄手下留情,兄弟双手挡你一指方才勉力抵挡,师兄功力通神,做师弟的更是望尘莫及了。”九幽子“哼”了一声不再说话。刚才虽然是罗磊双掌封他一指,但他察觉出罗磊双掌每一掌中尚自留有七分余力,而自己那一指却是盛怒之下的全力一击,所以可以说是刚才交手二人不相伯仲。但罗磊故意如此,显然是给他台阶,他也不再多说。赵氏兄弟可吓得魂飞魄散,赵元跌坐在地上,刚明白自己已在鬼门关走了一圈。赵磊对罗磊道:“罗兄,不如我们从此分道扬镳,我兄弟二人还是回我那河田镇罢了。”罗磊道:“赵兄不必惊慌,我这师兄不过是吓吓赵元兄弟,不会有事的。”说着拉过赵磊的手,在他手心写到“宽心”,意思是说让他二人放心,有他在不会让他们二人吃亏。赵氏兄弟此时说是想走,其实也真不敢离开罗磊,一旦离开罗磊,这九幽子便真的是防不胜防,这九幽子杀人就在一念之间,当真没有善恶之分,刚才赵元如此说他,说不定他怀恨在心,便出其不意追上二人忽施辣手。为今之计也只好跟着罗磊。赵氏兄弟想到此节便不再说话。

    忽然听得右手数里外山上一声长啸,九幽子与罗磊脸色变了变,对视一眼,转身便向那山上奔去。他二人功力相若修为相当,这一番疾驰二人仍是并肩而行,只不过罗磊犹如闲庭信步,步法悠然自得;九幽子却是如同鬼魅一般临空飘行。二人顷刻间便奔出百丈,这边赵氏兄弟刚跨上骡子追赶过来,二人已经变成两个小黑点,几乎消失在视线里了。罗磊二人身法何等之快,不一会儿已经奔到山腰,只见林中七人斗得正欢,定睛一看,那边是四个锦衣大汉,后面一辆大马车,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骑在马上,微笑注视场中七人。再看场中另外三人,一人面孔黝黑,长得却很是英俊,正是罗磊四师兄张文;一人白白胖胖,边打还边大叫吃亏,正是老八刘遥;另一个是个年轻人,武功稀松平常,这时张文和刘遥都是以一敌二,那年轻人插不下手去,只在阵外跳脚着急。罗磊见是同门师兄弟,便要冲上相助,九幽子连忙拉住罗磊,眼光向那马车瞧了一眼。罗磊自然明白他的意思,那四个大汉他认得出,正是谭家四个兄弟,马车中自然是那个苍天了。罗磊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我这就过去帮老四和老八,时候长了他二人恐怕支持不住,擒苍天你自己去就可以。不过务必小心那个骑马的年轻人,那人不下场中,想必是苍天贴身侍卫。”九幽子道:“那人便是苍天。”他二人隐身在树林里,虽然场中都是高手,但一番剧斗,谁也没有发现树林中有人藏着,连那骑马之人也一直瞧着场中,并未注意别处。

    罗磊听九幽子一说,浑身打了一个机灵道:“你是说他就是苍天?”九幽子冷冷道:“虚则实之,实则虚之。苍天诡诈,车中必不是他,我们若要全力擒拿车中之人,只怕中了他的诡计。”罗磊见那骑马之人气宇轩昂,容貌俊朗,想到曾听人说过的苍天形貌,点头道:“二师兄说的对,瞧这人面貌,想必就是苍天无疑。你我二人去擒了他,你直接去擒他下马,我防着车里的人。”九幽子点了点头,忽然间飘到场中七人中间,接连打出四掌,谭家兄弟本已稳占优势,九幽子这一下出其不意,速度直如闪电,谭家兄弟仓促应敌难免弄了个手忙脚乱,张文刘遥二人缓得一缓,见是九幽子到了,心中大喜,又合力抵住谭家四兄弟。这边变故还没结束,那边草里又飞出一人,正是罗磊,只见他直奔大车而去。这一下更是出人意表,罗磊速度何等之快,顷刻间已到了大车前,谭家四兄弟与骑马少年一声惊呼,谁也赶不及相救。便在此刻,九幽子鬼魂一般出现在骑马少年身旁,一抬手,抓在那少年肩膀之上,那少年吃痛,跌下马来,九幽子一手搭在他肩头,脚下不动,身子忽然向后飘出十余步。罗磊哈哈一声大笑,一跃离开大车,翻身落地时已现在张文刘遥身边,两掌推出,抵住谭家一兄弟一掌,借势拉着张文刘遥向后一跃,笑道:“谭家兄弟有礼了,苍天少主已在我们手上,各位还是别动手了吧。”

    谭家兄弟相互望望,一个红脸大汉大声道:“笑,笑话,你们说是啊啊他就是啊?”这人说话本就结巴,说话时卡顿还经常夹带“啊啊”的声音,让人听了实在好笑。不过他武功却不那么让人好笑,这人便是谭家兄弟老大谭耀祖。罗磊哈哈一笑道:“好啊,那我们就先杀了他再跟你们兄弟打过。”说着伸手按在那少年头上。谭耀祖果然大急,张口“啊啊”了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最后说了句:“你你你们,啊啊。”他旁边二弟谭光宗怒道:“鼠辈如此嚣张!”说完当先跃出伸掌拍来,刘遥接住,两人瞬间拆了十余招。谭耀祖和另两兄弟也扑将上来,罗磊三人接住,张文对随着自己的那年轻人道:“小松,看住了他,你不用怕,他不会武功的。”那年轻人小松点点头。站在那苍天身边。只见苍天神完气足,嘴角挂着一丝冷笑,混不似身临大敌的模样。小松往场中看去,只见那八人斗得正紧,谭氏兄弟全是刚猛路数,每一拳打出都是声威凛凛,飞沙走石,罗磊师兄弟一拳躲过,背后大树受了这等拳劲都是摇摇摆摆,几欲折断。罗磊师兄弟却是都以身法轻灵见长,九幽子更是飘忽不定,直如鬼魅。八人拆了上百招,小松越来越抵受不住这等拳风掌力,尤其九幽子,招招都是阴柔路数,小松在旁观看,难免寒气袭体,大为难当。边瞧边身不由主向后退去,又瞧了数招,小松已退到跟苍天并肩而立。他擦了擦头上冷汗,此时已离那八人十步以外,仍然感觉劲风袭体。再要往后退时,只见那苍天负手而立,嘴角扬起一丝微笑,衣角被拳风激得不住向后摆动,他却似浑然不觉。小松这一惊更甚,来时他便听闻说苍天丝毫不会武功,怎地自己抵受不住,而他却浑然不觉?冷汗忽然浸湿后背,小松往苍天脸上瞧去,只见苍天也回过头来,两道目光往他脸上一扫,小松如遭雷击,正要张口呼喝,只见那苍天右手抬起,手指凌空向自己点来。下一刻,小松便倒在了地上,那苍天微微一笑,足尖一点,飘向场中。场中八人势均力敌,他一入场帮助谭家兄弟,罗磊这边便抵挡不住,只见他身法轻灵无比,掌影飘飘,武功又高出谭家四兄弟甚多,他背后偷袭,只举手抬足之间,罗磊四兄弟分别中招,老八刘遥背后中掌,委顿在地,张文一手拉着他,与罗磊和九幽子向后跃出数丈。谭家兄弟也不追击。罗磊往后一看,小松已躺在地下,状似昏迷,心中知道中计,九幽子闷哼一声,吐出一口血来。那年轻人往前走了一步,抱拳道:“在下谭悦文,兄弟们可是认错人了。”罗磊等人脑袋“嗡”的一声,方才己方先入为主,以为他就是苍天,这可又中了苍天的计了,而“谭悦文”这个名字他们也早已如雷贯耳,正是谭家兄弟武功最高的老九。罗磊等人额头渗出冷汗,刚才中了谭悦文一掌,受伤着实不轻,一时三刻恐怕是难以恢复。只见谭耀祖旁边的二弟谭光宗走上前来说道:“各位都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为何与苍天少主过不去?你们以为我九弟就是苍天少主,嘿嘿,苍天少主万金之躯,岂能让你们识貌闻声?”张文坐在地上正自调运内息疗伤,这时道:“我与老八二人也却是认为他就是苍天了,不然小松也不会贸然出手。”谭悦文转身问道:“大哥,我们怎么处置他们?”谭耀祖望了望马车,说道:“老三留下处置他们,其他人跟我护送苍天少主先走,这些人一人断去一臂,放…放了他们吧。”谭家四兄弟抱拳称是。罗磊师兄弟苦于无力反抗,只能任人宰割。谭家四兄弟护着马车从众人身边悠悠走过,谭家老三待车走远,便走到罗磊众人身旁,笑道:“苍天少主和我家大哥仁义为先,说要断去你们一只手臂,我老三可没那么好心肠,你们这干人图谋不轨,我瞧还是杀了的干净。”罗磊等人苦于无法出手,听了这话额头冷汗涔涔而下。九幽子哑着嗓子道:“你杀了我们,我师父和大师兄必定找上你们,他二人武功天下无敌,定会灭你满门!”那谭老三冷笑一声道:“拿你们师父师兄吓唬我么?谭家可不怕你们!”说着发掌便往九幽子劈去,掌势如山般压将下来,九幽子想要闪避却又苦于功力未复,只有闭目待死,罗磊等人齐声发喊。正在此时,众人忽听得前面远处树林中一阵马嘶声远远传来,谭家老三眉头一皱看向前方,忽然叫了一声“糟糕”收住掌势纵身向前,隐入林中去了。待他走后,旁边树林里一阵脚步声,一人弯腰钻了出来,正是赵元。他擦了擦汗,嘴角一咧,笑道:“罗大哥,你们没事吧?”罗磊微微一笑,摇了摇手道:“还没死,多谢小兄关心。”赵元道:“我跟我大哥赶到这,见你们打得正紧,后来见你们败下阵来,于是我便叫我大哥偷偷牵马走到前面,刚才就是他弄出的声音,让这个家伙觉得他们的人出了事,这才惊走他。”

    罗磊抱拳道:“多谢小兄相救,唉,又中了苍天一计。”九幽子冷哼一声,却是有气无力。忽听得脚步声响,却是赵磊来了,他见众人安好,松了口气,对罗磊说道:“罗兄,我兄弟二人把那谭家老三引开,只怕他识破机关重又回来,这里不安全,我们还是找个安全所在安心疗伤去吧。”罗磊点了点头,赵氏兄弟二人扶着众人转过一个转过一个山坳,找到一处平整地方,小松尚未醒来,众人开始打坐疗伤。过了两个时辰,小松醒了过来,见众人坐地疗伤,一脸茫然。这小松是张文的弟子,这次跟了张文出来。老八刘遥斜眼瞪了小松一眼,骂道:“你怎么这么蠢呢?没有十足把握贸然出手,差点把我们都害死了!”说完便要起身去打,但刚起一半,胖胖的身躯又坐了下去,一张胖脸气的通红,骂道:“不成器的王八蛋!八师叔英明一世,你怎么那么蠢呢!”吓得小松不住后退。

    又过了两个时辰,众人体力渐渐恢复,天色已晚,赵氏兄弟打了几只野兔,众人烤了吃了。张文道:“我们师兄弟四人这次又险些栽在那苍天手里。”刘遥咧嘴一笑道:“老八我命不该绝,老四你还是得多谢我洪福齐天!”张文“哼”了一声,罗磊摆手示意张文不要跟刘遥争论,说道:“那谭家老九武功深不可测,我们受伤在身,不能再跟他们拼斗,我看应该明天极速赶回赖阳山,请大师兄出主意。”张文点头道:“怕是也只能如此了,谭家兄弟五人护送苍天,我等硬拼是斗不过的了。”九幽子一声冷笑,没有接他们的话,却对赵氏兄弟道:“我现在就讲给你们听,当年我是如何被苍天所擒,我们师兄弟八人怎样栽在他手里,你们听完就去死吧。”赵氏兄弟听了这几句话,瞧见火光另一边九幽子若隐若现的脸,一股毛骨悚然之感爬满全身,赵元“嚯”的站起,指着九幽子骂道:“你这倒行逆施的狗杂种!不是老子救你,你现在尸体都还在上头趴着,现在要来杀老子,你来啊!”赵磊连忙拉住他,赵元怒不可遏,一副要拼命的架势。忽然一股力道凌空推来,赵氏兄弟二人被推出两丈以外,立足不定,一跤跌倒。只见前面火光已灭,只能看见闪着火星的木头在地下冒着烟。林子里透不进月光,黑暗中赵氏兄弟二人只听得前方火堆旁一阵打斗之声,噼噼啪啪打了一阵,也不知打了多少招,忽听张文说道:“老八,你疯了吗?”老八刘遥道:“人家救了我们性命,怎能出手杀了,做人要有良心!”张文怒道:“他二人将今天的事说出去,我们兄弟还用做人么?”老八哈哈笑道:“输了便是输了,你杀了人就不是输了么?掩人耳目有何用处,这两兄弟救了咱们性命,我老八说什么也不能让他们吃了亏!”又听九幽子阴恻恻道:“老八,你胆敢跟我做对,不想活了么?”老八哈哈大笑,罗磊郑重道:“我们大家住手吧,我跟老八不会让你们杀了他二人,大家都有伤在身,同门师兄弟不要在此消耗力气,有什么过不去的我们以后再算!”只听“啪”的一声,之后再没打斗之声。只听九幽子道:“老七,你非要护着他们,跟我做对么?”罗磊道:“师弟绝不敢跟二师兄做对,他们于我等有恩,带回玉檀山请师父示下便了,实在不行就收到我门下,绝不会对今天此事吐露半分。”九幽子“哼”了一声,他刚才忽施辣手,无非也是跟老四张文一样,怕赵氏兄弟把今天的事宣扬出去。当他出手之时,张文立即会意,也出手凌空击向赵元,罗磊出手挡下九幽子,刘遥则挡下张文,四人武功修为何等之高,拳掌激起的劲力瞬间将赵氏兄弟推出两丈之外。他四人则坐在原地互相拆了七八十招。

    九幽子听罗磊如此说,便向刘遥道:“老八,你胆敢向我出手,改天我要亲自会一会你。”老八哈哈一笑,抱拳道:“回赖阳山禀明大师兄后,我就回桃源等你!”

    罗磊及时止住两人,重新将木头点燃,招呼赵氏兄弟过来坐下。赵氏兄弟此时实是不想跟着他们,离开却又不敢,只得坐在罗磊身边。第二天一早,张文让小松回了门中料理事务,几人便启程赶往玉檀山,这玉檀山在界城东面二百里。几人决定趁苍天没回到界城之前快马加鞭赶回去请他们大师兄出马。


    几人在集市花重金买了别人几匹好马,一路往东北奔玉檀山赶去。一路罗磊护在赵氏兄弟身旁,九幽子见没机会下手,也就暂且罢手了。这一日刚过佃州,往北二百里乃是界城,东北则是玉檀山。几人出得城来,尽捡林中小路向东北赶去,将将行了两个时辰,只见前方林中有一人倚树而坐,手中拿着一卷书。只见此人青衫方巾,做书生打扮,眉目俊朗,正是此前被众人当做苍天的谭家老九谭悦文。那老九待众人走到十余丈处,把书卷在手里,起身抱拳行礼道:“诸位请了,在下谭悦文恭候多时。”

    罗磊师兄弟几人虽说之前受过内伤,不过毕竟武功精湛,任意一人便是开宗立派独霸一方的人物,一个敌人就算再强,他们师兄弟四人在一起也不会怕了。这时师兄弟几人只想,只怕又是苍天的计谋,这谭悦文既然出现在此,周围不知还有如何厉害高手隐身在侧,只怕今日是难逃此劫。几人毕竟修为深湛,当即不动声色,罗磊抱拳道:“蒙谭兄当日手下留情,兄弟在此谢过,不知谭兄今日等候在此有何见教?”他这几句话说的甚是客气,谭悦文听了忙欠身还礼,待他说完,谭悦文笑道:“罗兄客气,那日苍天少主命我等不可伤了你们性命,这事原也不必谢我。那日谭某背后偷袭,侥幸胜得各位一招半式,今日来此乃是要跟诸位一决高下的。”

    那日谭悦文一出手,罗磊兄弟四人便败下阵来,虽是明知武功不及,但谭悦文偷袭在先,众人也输的并不服气。众人明知他挡在路中央,这一战是非打不可,这时听谭悦文这样一说更是火大。张文一手按住马鞍,这手一用力便即纵身扑上。罗磊一把拉住他,示意小心附近有埋伏。谭悦文见了笑道:“罗兄不必多心,此处只有小弟一人,你们如果怕了我,便实话说了,大家拍拍屁股走人。”罗磊等听他这么一说,哪还管得旁边有没有埋伏,张文一声大喝,飞身扑上,双手蕴藏断树裂石之大力,往谭悦文当头劈下。谭悦文把书卷往手上拍了一拍,自右手交到左手,侧过身子,右臂轻轻一格,张文双掌之力登时被挡了下来。张文心里一惊,当即变招,双掌狂风骤雨般往谭悦文当头劈下,谭悦文仍是一只手挡他双手,张文不论用几成劲力,丝毫透不进他单掌所及之处。两人转眼斗了二十余招,谭悦文手掌往左一拍,接着手臂一横挡开张文两招,忽而一掌拍出,一股柔和的掌力将张文逼出两丈外,只见他把书一横,抱拳道:“今日谭某斗胆跟各位提个条件,今日我若侥幸胜得过各位,那么请各位跟在下到界城盘桓数日,苍天少主承诺绝不伤害各位分毫。”

    九幽子一声冷笑道:“若你胜不得我师兄弟,却又如何?”谭悦文微微一笑,道:“各位请进招吧,单打独斗你们有伤在身,怕是胜不得我,不妨一起上吧。”

    罗磊师兄弟四人那日被他偷袭就已经看出此人武功高出自己甚多,刚才张文与之相斗,竟然被他站着不动单凭一只手逼退,这份功力他四人远远不及。只怕师门之中除了师父以外唯独大师兄能胜得过他,只是他年纪看上去不过二十七八岁,修为怎能如此之高?这时四人不及细想,罗磊使一个眼色,九幽子和刘遥当即会意。刘遥忽然纵身而起,身体凌空,挥拳便向谭悦文击去。张文见状一掌挥出,与刘遥上下夹攻,掌力直把地下石子纷纷带起。谭悦文仍然只一只手迎敌,伸掌化去张文掌力,继而抬手与飞扑而下的刘遥对拆五六招。刘遥虽身体肥胖,却极其敏捷,五六招打过身子才落下地来。张文也欺近身来,两人拳掌无止无歇,谭悦文这时单手已应接不暇,左手将书往怀里一揣,跟着一掌拍出,力道极为强劲,刘遥双手一挡,当即全身一震,倒退两步。便在此时人影一闪,九幽子如同幽灵鬼魅凭空闪现而出,他们师父乃是当世高人,武功通神,传给九幽子的全是阴险毒辣的武功,满身全是阴寒内力,与其他师兄弟全然不同。谭悦文接了几招也暗赞他们师父了得。罗磊见他们三人齐上仍然奈何不得敌人,便也飞身上前夹攻,四人组成丈许范围的圆圈围住谭悦文周身夹攻,刘遥张文内力稍弱,屡屡被谭悦文逼出圈外。堪堪打了三百招,九幽子之前伤处一痛,手上慢了下来,谭悦文嘿嘿一笑,右手一掌逼退罗磊张文刘遥三人,左手使上十成功力,一掌拍向九幽子。若在平时,九幽子就算挡不住这一掌,但凭借鬼神莫测的身法后退闪避还是绰绰有余。这时九幽子内伤发作,躲闪不及,眼看这一掌拍到定是全身筋骨尽碎,当即运起起全身功力准备挡这雷霆一击。不料谭悦文哈哈一笑,手臂急转而回,却抓住纵身而来的张文,往九幽子掌力上一送,九幽子全身功力运起的这一掌便击在张文身上,这一下若不是九幽子内伤在身功力未复,张文早已毙命于此了。饶是如此,张文受了这一掌再也动弹不得,谭悦文一松手张文便瘫倒在地。谭悦文并不停手,呼呼两掌将罗磊刘遥逼退,一指伸出,九幽子无力躲闪,中指倒地。这时罗磊刘遥二人已知凭自己两人之力不是谭悦文敌手,要救九幽子二人更是不可能之事。谭悦文见二人额头见汗,足尖一点飘身退到九幽子身前,伸手止住罗磊二人道:“二位已非我敌手,不必再打了,几位就跟我走一趟吧。”

    刘遥调匀呼吸说道:“我师兄弟有伤在身,你老兄胜之不武。”谭悦文抱拳道:“这话也说的是,不过即便你师兄弟身上无伤,单凭一人之力也绝非我敌手,是以我许你们齐上,也不算欺负你。”刘遥想他这话也说的是,即便身上无伤,莫说一人,凭两人也未必能胜他一招半式,况且他打倒两人便即住手,若想继续伤我兄弟二人却也只是多打几十招的事,今日想不跟他去是不行的了。想到此处便道:“我师兄弟技不如人有辱师门,便跟你去有又何妨,只是这二位兄弟却不是我师门之下,二人也不会武功,只是寻常百姓,还请老兄放了他们。”刘遥指了指后面的赵氏兄弟。谭悦文道:“我早已看出他二人不会武功,也不强逼于人,况且小弟斗胆请各位去界城一叙也绝无歹意。也请这二位兄弟一起去了界城如何?”

    罗磊哼了一声道:“你武功高强也未必敌得过我们大师兄,何况是我师父。我等学艺不精怪不得人,你敢放了他们去请我师父师兄来界城要人么?”谭悦文哈哈一笑道:“尊师与师兄弟来了,自有苍龙城主招待,界城还怕了你们玉檀山不成?如此说来便请那二位兄弟去一个报信,请尊师与师兄也来界城一叙可好?”罗磊道:“你且稍待片刻。”说完走到赵氏兄弟身边说道:“在下保护二位不周,好生过意不去。”赵氏兄弟跃下马来,赵磊道:“罗兄说哪里话,蒙罗兄一路照顾,兄弟二人感激不尽。”罗磊道:“我等此次受命而出本是要擒那苍天,不料被他处处争先,此去界城凶多吉少,你二人可去一人到玉檀山找我师父与大师兄,或可有办法救我等出来。”赵磊道:“那自然是我跟你们同去。”罗磊点头道:“那请赵小兄弟跟我到这边来说话。”

    赵元跟着罗磊走出十步以外,罗磊低声道:“我师父修养之处向来不为外人所知,现在我与你说知,你去见了我师父说知此事,师父神通广大,必能救我们出来,只是你知道了我师父清修之处必然不能出山,不过你放心,我只要能回到玉檀山必然想一切办法放你出山,此后我师父居于何处千万不要与第二人说起,否则有杀身之祸,知道了么?”赵元点了点头道:“能为大哥和罗大哥做些事,即便受些委屈也说不得了。”罗磊点了点头,趴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他师父所居之处,把随身一把匕首塞在他手里说道:“你拿着这个,他们便不会怀疑了。”赵元答应一声,罗磊转身对谭悦文道:“我们这就走吧!”谭悦文抱拳行了一礼,罗磊刘遥赵磊扶起九幽子张文二人,与谭悦文纵马而去。

    话说赵元一路向东按照罗磊所说的路线转过两座山头,前面便是一个村庄。一条河流从中穿过,乃是清渠,照罗磊所说,沿着清渠一直走便会到达玉檀山,他师父就住在玉檀山下。此时天色已晚,赵元人困马乏,眼往村庄青烟升起知是各家造饭。他腹中饥饿,本想去村里借宿,但苦于自己不会武功,怕有歹人加害,就算自己免于受伤,坐骑被人盗去也是麻烦,。若是平时倒是无妨,他头脑精灵,寻常人也害他不得,这时身上有了极重要的任务,出不得一点闪失,还是不冒险的好。他索性纵马上了左首一个山头,在半山腰找了块空地生起火来,吃了两块干粮便躺在地上,可是担心赵磊等人又是难以入眠。正惆怅之际只听旁边树林里沙沙声响,一人分开树丛钻了出来。

    赵元心中一跳,他要去做的事关乎到这许多大有来历的人物,难不成被人盯上半夜前来加害不成?他心中虽如此想,人却不慌乱,依旧躺在原地不动声色。只见树枝颤动带动一阵微风,火光摇曳,照出一人淡黄色衣襟一角。赵元抬眼看时,只见一锦衣少女现在前面,披着裘皮大衣,大约十六七岁,模样十分清秀。赵元松了一口气,心下想这定是富家小姐,怎会半夜来到此处,莫不是跟情郎私会不成?那少女四下望望,变向赵元走来,赵元只装作不知,闭眼装睡。他与罗磊等人这些时日风餐露宿的赶路,衣服早已破烂不堪,蓬头垢面直像个乞丐一般。那少女走上前来抬脚便踢,口中叫道:“小乞丐起来!”她这一脚踢得着实不轻,赵元只疼的哇哇大叫,一个机灵爬起来,对这少女怒目而视。这少女皱了皱眉,显然是嫌他身上脏,退后一步,说道:“这半夜三更的你在山上干嘛?”赵元被她踢了一下,心中有气,不耐烦道:“我是这附近村中农户,来此钓鱼,天晚便在这露宿。你又是什么来头,看你也应该是个富家小姐,难道这山是你们家的不成?”那少女听他如此说话抬手又要打,又见他身上如此肮脏实在没下手之处,抬腿往他腿上又踢了一脚。赵元吃痛,叫道:“你这女孩儿如此不讲理,怎么说打便打?”心想这女孩儿蛮不讲理,显然又身负武功,自己若是会个一招半式非叫她吃些苦头。那少女笑道:“我瞧你定是附近城中乞丐,偷了人家马匹逃到这来。”她指了指一旁拴着的马说道:“今日不巧撞见了我,马匹就上交了吧!”说着便走去解缰绳。赵元大急,窜上去一把拉住她手臂,那少女反手将他推开,火光中见他虽蓬头垢面,但面目英俊依然无法掩盖,脸上一红回过头来,解下缰绳翻身上马,朝东面奔下山去。赵元叫道:“还我马匹!”从后便追,不多时那少女身影已然不见,赵元无奈,只好便回到火堆旁,躺下睡了。

    却说罗磊师兄弟四人和赵磊被谭悦文掳走,一路却没风波。六人行得两天路程便到界城南门了。界城乃北方重镇,东西两面皆是难以逾越的大山,北门外再行数十里便是般诸国地界。苍龙城主早年为宋国打天下立下大功,皇帝封之为北安王、界城城主,苍龙城主将界城整顿的好生兴旺,般诸国曾数次进攻宋国,第一站便是攻打界城,均被苍龙城主击退,无功而返。六人经过几个市镇便到了界城北门,谭悦文让众人下马,交与守卫士兵,自己当先便走进城去。罗磊几人在后跟着,只见界城内外人声喧哗,百业兴隆,一片繁华景象。只是界城毕竟乃是边关百战之城,民风彪悍一览无遗,比之都城绵京轻松惬意舒缓轻快却少了一层。谭悦文将五人带至一大院前,里面朱甍碧瓦依稀可见,门外数名家丁充当守卫,门上写道是“谭府”两个大字。罗磊笑道:“界城的牢房果然气派!”谭悦文陪笑道:“不敢,小弟早向各位说明乃是请各位到界城小聚。几位便在我谭府小住几日吧。”几人可以说是被他掳来,他虽说的好听,但此时已入虎穴,他的话更是不能不听,只得跟他进去。谭悦文将他们安置在谭府便出门而去了,一连两日没有音讯,谭府对几人招待倒也并不简慢,每餐有酒有肉,下人们也恭谨的很。只是几人想出院子却是不能,谭府上下精通武功者众多,几人莫说有伤在身,便是平时也不易硬闯。见不到谭悦文也还罢了,明明是那苍天设计将他们擒入城中,一连两日却没动静,几人实在猜不透那苍天心思。时值般诸国出兵攻打界城,两军于界城北门外三十里对峙三月有余,几人猜测苍天与那谭悦文都去了前线军中,认为苍天这次从都城绵京逃出来便是帮他父王对付般诸的。几人都隐隐觉得虽然这两日在界城待遇甚好,但苍天必有什么阴谋利用于自己。总之不管怎样,先养好伤要紧,盼望赵元速速报与师父知道。

    话说赵元被那少女夺了马匹,这路程便又漫长起来,好在一路景色佳妙,心情也是大好。几次他都想驻足观看湖光山色,但无奈有要事在身不能耽搁,只得继续赶路,心道办完了事回来再好好欣赏其中景色。罗磊给他指的这条路断的是难以寻觅,清渠水分支甚多,他此时四面环山,若不是他记性好,早就迷失在这些大山之中了。又行得一日,转过一座山头只见前面豁然开朗,乃是四面围山的一个洼地,清渠水从周围流过,四面山上均有村庄矗立,正前方一座山峰高耸入云,乃是玉檀山,山上一道瀑布直冲而下,冲刷出老大的一个水潭,水潭边人群熙熙攘攘,乃是几个村庄,潭边男女老少嬉戏打闹,一副世外桃源模样。清渠水从此与水潭汇合,在环山中间洼地四周打了半个圈子向东流去。赵元站在半山之上,俯瞰这幅画面,心中只想诗中写道“流尽清渠水,不见玉檀山”之句,见白云从玉檀山山腰飘过,山上朦朦胧胧若隐若现,端地是诗中所写一般。他在山上稍歇片刻,便依照罗磊所示朝北边山上的村庄走去。一路上村民都警惕的看着他,有的更是目露凶光,着实吓人。穿过村庄继续向山上爬一顿饭的功夫,向东面坡上一转,只见前面半山腰上有一大石一半搭在山上,一半悬在空中,这东面山坡极为陡峭,下面便是数百米悬崖。大石之上有一石亭,四面石柱插在大石之中,亭中却没有人。石亭对面,树影中隐约可见一个大院几间屋子,赵元心中一喜,便走上前去,推开院门叫道:“有人吗?”忽然肩上一紧,一人已从背后扣住他肩头,听得背后那人喝道:“你是何人?为何来此?”赵元肩头吃痛,“哎呦”了一声道:“小人得罗磊大哥所托,求见温前辈!”背后那人手一松,赵元回过身来,见是一个身姿挺拔的少年,那少年道:“既然是五师叔所托,可有信物?”赵元从怀中拿了罗磊所赠匕首出来,那少年见了点了点头道:“这是我五师叔之物,请问他老人家托你找我师父何事?”罗磊托赵元来见他大师兄温伯恒,听这少年称罗磊“五师叔”想必这少年便是温伯恒的徒弟了,赵元道:“罗磊大哥与几位师兄弟被人掳去,叫我来此拜见尊师,让我与尊师同去尊师祖座下说明。”那少年先是吃了一惊,随后怒道:“胡说八道!我几位师叔武功高强,天下难有敌手,怎会被人掳去!”赵元急道:“是界城谭家兄弟掳去了!”那少年沉思道:“如此说来便有些依据,界城谭家声威显著,素为苍龙城主护卫,想来武功也是登峰造极的。”赵元道:“天下事哪有全凭武功做主的?有人全凭智计便无敌于天下了,不说这些了,温前辈可否在此?”那少年听他如此说还不大明白,摇了摇头道:“家师一早去祖师那里请安,尚未回来。”赵元急道:“此事关乎重大,还请小兄弟带我前去面见二位前辈详细陈述。”那少年心想你既是五师叔所托,又有信物在身,而且全然不会武功,便带你去面见家师和师祖也无不可,便道:“好,你跟我来吧。”

    赵元跟那少年下山,兜兜转转又绕过几座山头,有时穿行于山间洞穴之中,这些洞穴乃是人为造就,里面灯火通明,偶尔有匠人在旁打造兵器,杂役来来往往运送物资,竟是联通各山头村庄集市的条条通道。走了约莫一个时辰,二人到了一个小湖边,湖边停着几个小木舟,赵元与那少年跳入舟中,竹篙一点,小舟便向湖中漂去。那少年身手轻盈却又力气极大,显是身负佳妙武功,赵元暗暗钦佩。二人滑到湖对岸,兜兜转转又行了半个时辰,只见前面一片树林,一弯小河从中穿过,想是清渠水的分支,河边有一大院,里面错错落落十来座房屋,格局清雅。院门前两块竖匾,写道是“春霜小露堂前绕,秋风一阵夜微凉”。赵元微微一笑,心道毕竟是一介武夫,“小露”应做“晓露”才对,又见这对联语句不工,想来是附庸风雅罢了。此时他与那少年已走到院门前,院门开着,隔着院门看到里面凉亭中两位老人正在对弈,一人身穿白衣在旁负手而立,想来两位老人中便有一位是罗磊的师父,大名鼎鼎的林如海了,站着的那位想必便是这少年的师父,林如海的大弟子温伯恒。果然,那少年并不敢进去,站在院外躬身行礼。温伯恒听见人声,回过头来,只见他面色苍白,形容枯槁,却是极为俊朗,见了赵元二人摆了摆手,那少年道:“师父,这位仁兄说是受了五师叔所托,找您和师祖有要事禀报。”赵元此时却哈哈大笑,像是胜利者一般的姿态,只见他迈上一步,跨过门槛,对温伯恒的眼神直如无视一般,向对弈的两位老者微微欠身,笑道:“林前辈请了,晚辈苍天求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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