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第一个笑出了声音，如瑶第二个，她只笑了一声，只有站在蒙雨正对面的男人没有笑，却说了最残忍的话，“如果你想为蒙家做一些什么的话你就给我回你的破房子去，和你母亲连街都不要给我出去。”
蒙雨站了起来，转身往蒙府的大门外走，出了小院子身边站满了奴仆，他们好像对蒙雨的遭遇很同情，但这笑声又是从哪里来的。
最后怎么走出了蒙府蒙雨记不得，只是口袋里的那颗珠子，还有衣服上的血都在告诉他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并不是梦。
胳膊和后背为什么会疼？把衣服脱下来，胳膊上都是木棍留下的印子，至于后背大概还有多少自己看不到。
蒙雨躺在河边，感觉着身体的疼痛和耳边响起来的捣衣声，突然张嘴一笑，“我尽力了。”
蒙雨在今天才明白自己一切的幻想都是假的，根本是他在做梦。
开眼？成为魂灵师？自己和那些叫花子一样，永远也是叫花子。
一直到夜深人静，城里灯火通明，城主府的那道白色的光从地向天空射去，蒙雨突然坐了起来，打量了一下四周后开始往家里走。
蒙雨的家倒不如说是一个靠周围的农民搭起来的茅草屋，夏天漏雨冬天受寒，而他的母亲便日日坐在门口的木凳上洗周围农民的衣服。
蒙雨家附近的农民还能雇得起人洗衣服？雇别人是不可能的，但蒙雨母亲洗的衣服便宜，一件不到一铜洗俩件才可以赚到一个。
一铜的价值对农民而言也是可有可无的，但蒙雨的母亲却已经在门前土堆里的铁罐里放了一千铜。这些都是蒙雨母亲瞒着他攒下来的，蒙雨却一清二楚只是故意装着不知道而已。
蒙雨藏在门前的树后，看着他母亲借着月光还在洗衣服，手用力掐着树干，这个位置蒙雨掐了多少年？现在竟留下了五个手指印。
“娘我回来了。”蒙雨从树后钻了回来。
“儿你终于回来了，你父亲送来了很多黄金，我不敢拿。”
蒙雨跳过木盆进了家门，地上放了三口大箱子，“娘这些东西什么时候送来的？”
“三个时辰了。”
蒙雨打开其中的一口箱子，里面都是黄金，小腿高的箱子里满满的都是黄金。
蒙雨的母亲走进来，“就是这些了，我没有让别人知道，只是这么多黄金给我们娘心里发慌，还给了我一把刀，说要给你。”
蒙雨把箱子合起来，接过匕首，“娘这些黄金千万不要告诉别人，还有就是我们最近要搬家。”
蒙雨娘把门关上，“儿你告诉我你做了什么？是不是你去蒙府要的这些黄金？”
蒙雨道：“不是，这些事情很复杂，娘你听我的回你娘家去。”
“娘可以回去，可留你一个人在这里要怎么办？”
蒙雨一拍箱子，“娘你带一点回去，足够您下半辈子活的，剩下的这些就都给儿子。”
蒙雨娘坐在箱子上不说话，一个劲的流泪，许久才缓缓的说：“你舅舅就是这样，一去不返，现在你……。”
蒙雨打开一个箱子，从家里唯一的家具箱子里找了一块已经洗的发白的布，然后放了三件衣服，在这些衣服中又放了十五块金子，包好后安顿道：“娘这些金子足够你活下半辈子了。”
蒙雨娘接过去蒙雨递给她的包袱，“娘早想回去了，为了你开眼不得不待在这里，现在你也长大了有了自己主意……。”
蒙雨急切说道：“娘你放心我一定会找你的，十年，二十年我一定会找您的。”
“儿，娘不在身边一定要保重自己。”说完转身默默垂泪。
第二天一大早蒙雨娘就被蒙雨雇来的马车拉往小草村去了，蒙雨站在火盈城最高的城楼上看着马车一点点的变小，直至消失，他的拳头狠狠的打在了墙砖上，其母亲临走时哭红的眼睛让自己痛苦。
“蒙雨你在这里干什么？”
当然是熟悉的声音，蒙雨回头看着花楼子一个人靠在破门上，冷声说：“怎么这里是你家？”
花楼子咳嗽了一声，“我看到你母亲离开火盈城了，怎么？蒙少爷害怕了，还是准备和蒙家一起送死？”
蒙雨想到城主的势力以及蒙家的脆弱，他不得不对花楼子露出笑容，“花楼子你见多识广确定城主要对付蒙家。”
花楼子关上破门，“蒙雨实话告诉你，前一代城主就想要你们蒙家的性命，只可惜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没敢出手，这一代的城主可不一样，而且你们蒙家连一个重人都没有出现谁在乎你们的黄金？”
蒙雨追问：“那城主什么时候出手？”
花楼子走到蒙雨身边，上下打量了一番，“蒙少爷你这是在求我吗？”
蒙雨看着花楼子那张结痂的脸，双拳握紧随即又松开，“花楼子求你告诉我城主什么时候出手。”
花楼子抬起头，做出享受的表情，“再说一次。”
蒙雨说：“求求你告诉我。”
花楼子向前走了一步挥手一拳头打在了蒙雨的脸上，“你以前不是很狂吗？不是看不起我们这些乞丐吗？怎么？现在要求我了？”
“求你。”
花楼子坐在墙角的那张破椅子上，一只脚支撑着身体好不让椅子散架，“你可以给我什么？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乞丐最清楚。”
蒙雨拿出了三块金子，扔到了花楼子的脚边，“够不够？”
花楼子神情没有丝毫的变化，脚上的那双草鞋不停的翻滚着地上的黄金，突然抬起头眼睛一眯，“蒙雨不愧是蒙家大少爷，这些可够我活五年的。”
蒙雨在花楼子的眼睛里发现了另一只眼睛，双魂人，魂灵师最珍惜的东西，他压抑着心中的激动，盯着花楼子。
双魂人意味着什么他当然知道，这是个秘密，对花楼子是对蒙雨也是。
“我给你一箱子，这些应该够你的兄弟们活一辈子了，怎么样？”
黄金对普通人的诱惑力当然很强大，普通人并不像魂灵师那样随手就能拥有万两黄金。
花楼子迟疑许久终于说话了：“城主要在五天后动手，至于你？本来可以被顺手放掉，这无关紧要，但你偏偏成为了蒙家的大少爷，这样你的小命也就很危险了。”
蒙雨重复了一次日期，难道他的性命只有五天可活了吗？
花楼子的兄弟打开门在其耳边悄声说了一些话，花楼子听完后突然站了起来，椅子因为他的动作太大散了架。
蒙雨目光转向外面，看着他母亲远去的方向，蒙雨也不能确定自己能不能再去见自己母亲。
“蒙雨我刚才说的五天时间变了，你只有三天的时间，而且还有一个好消息，你的俩个哥哥要离开火盈城了，城主则要诛杀他们，不知道他们能不能顺利到达中山城。”
蒙雨回头，看着一脸同情看他的花楼子，“一箱子黄金会留在我的房子了，你去拿。”
花楼子叹息一声，“我会用你的黄金买一出文戏，让你的事可以流传在火盈城。”
蒙雨打开木门，低声说：“我不会死，倒是花楼子要保重了。”
蒙雨走下城楼，看着远处破败的蒙家雕像，他转身走到了火盈城中最大的酒楼春风楼。
这地方是这座破败的火盈城最热闹的地方，而蒙雨从来没有资格来这里，不，现在他有了，因为所有的黄金都被他存放在了这里。
蒙雨以前的性格就算进这种地方也是要从后门进的，但他要保持高调：蒙雨为自己设定了俩条计划，第一就是想办法活着，第二就是及时行乐赌城主会放过他。显然他活不了了。
将俩箱子的黄金可以让他在这里待二十年，同时他包下来春风楼曾经的花魁十年，而此刻他在所有人的注目下踏进了这个由花布包裹的门坎。
老鸨匆匆从楼梯上走了下来，“蒙少爷终于来了，”她故意把声音放到她的最大，好让别人听到，“像蒙少爷这样的壕客在火盈城不多见，不，那是凤毛麟角，整整俩大箱子放在了我这里，还包下了花魁酒儿姑娘。”
这一嗓子让所有人都不淡定了，以及另一个声音的传来更是让整个春风楼更加热闹。
“诸位还不知道这蒙公子就是蒙家的那个私生子。”
蒙雨抬着头走向后院，对那些冷嘲热讽从来不在意，他包的酒儿的房间就在后院的拆房侧边。
所有人吃了闭门羹便不愿意在蒙雨的身上浪费时间，开始他们的热闹。
酒儿曾经的花魁，也就是蒙雨从乡下来火盈城的那一天她被人们彻底抛弃，她到底有多漂亮？
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这些死掉的成语根本没办法形容她的样貌，身体上的生机让其它城的人也趋之若鹜，见她一面需要一块金子，可想而知她的辉煌。
现在在这个后院里，一个衣着灰色布衣的女人像蒙雨母亲一样在一个盆子前洗衣服，全神贯注。
蒙雨咳嗽一声，女人抬起头，她用手把头发都从脸上掀起，露出那张让普通人看了要反胃呕吐的脸。
“老爷你回来了？我这就去准备饭菜。”
蒙雨对酒儿说：“不用了，我要睡了。”
酒儿赶忙把湿手从衣服上擦干，让开一条路让晨天走进房间，“老爷稍等，等我端一盆热水。”
蒙雨拒绝了，他虽然十四岁，身体瘦小，但他包下这个叫酒儿的女人只是想在自己死的时候带给别人一些温暖。
酒儿突然跪在蒙雨面前，“老爷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
蒙雨躺在她这张由木板搭成的床，上面只有一张红色的布，伸手把她的头发掀开看着酒儿这张布满红色经脉的脸，“我是个命不久矣的人，我会给你卖身契一些钱，三天后就离开这里吧！如果有心就没事去看看我娘，她是小草村的名氏。”
酒儿依然跪在地上，“老爷的大恩大德酒儿没齿难忘，酒儿离开这里也没有去处，但酒儿却连这里一刻都不想待着，我会把您的母亲当成自己的母亲一样，而您也会长命百岁的。”
蒙雨在床上笑了，大概这个女人是除了他母亲外第一个希望他可以长命百岁的人。
酒儿把门关上，把一直靠帘子堵上的窗户拉开，外面的光大概是在酒儿住到这里后第一次射进这间小屋子。
她的脸在蒙雨面前不再遮挡，“老爷你知道吗？我的脸不漂亮后就开始到处求医，攒的钱都花光了，只能住到这里。当那些奴仆来告诉我有个少年包了我十年，你知道我的感觉是什么吗？我的好日子要来了。”
蒙雨看着布满蜘蛛网的屋顶，“你的好日子来了，我却要死在这地方了。”
酒儿趴在蒙雨床前，“您得什么病了吗？我们这就离开，我一定会照顾您一辈子的。”
蒙雨突然坐了起来，吓了酒儿一跳，“病？是病就好了，可惜不是。”
酒儿的眼泪从眼眶里流了出来，她为什么会对一个陌生人这样？人情冷暖见得多了，眼泪也流感觉了，没想到还可以流得出来。
蒙雨叹息一声，穿上鞋站在地上，“我要离开这里了，你不漂亮我要找最漂亮的。”
蒙雨出了酒儿的房子，身后传出酒儿凄厉的哀嚎，在这声音中有无数的痛处是她没办法说出来的，而蒙雨在大厅找到老鸨后问：“我想要酒儿的卖身契。”
老鸨愣了愣神，脸上喜笑颜开，那张涂抹了无数层粉的脸像面板一样平滑，“好，好，蒙少爷既然开口了那老身就说价钱了。”
蒙雨看着老鸨的手掌，不明白什么意思，不耐烦的问：“多少？”
“五十万铜。”
“五十块黄金，把酒儿的卖身契给我。”蒙雨当然知道这老鸨在坐地起价，但对一个要死的人黄金还有什么用处？
蒙雨坐在二楼等着老鸨，她沿路大肆宣扬着蒙雨的阔气，无疑又是一场热闹。
老鸨为什么会以铜来计算酒儿的价钱？蒙雨虽然第一次来春风楼却也听说了这里的规矩：如果按照酒儿以前的荣耀来讲当然是黄金，再次一点的就是银子，向酒儿如今的情况在春风楼里只能以铜来代价。
老鸨拿了一张金纸交给蒙雨，“这就了，蒙少爷看清楚，然后在这张纸上画押。”
蒙雨拿着这张金纸，上面写的卖身人是酒琳，而卖她的人竟然是她的哥哥。
确定是酒儿的的卖身契后蒙雨按下了自己的手印，然后从自己寄放的密码箱子里拿出了六十金，五十金给老鸨，剩下的就给酒儿。
毫无疑问酒儿不值这么多钱，老鸨狮子大开口，但对一个将死的人还有什么重要的？
当走到酒儿的房子后，见她门关的严严实实推不开，无奈叫了身边的壮妇一起把门打开，而在开门的一瞬间蒙雨愣住了，酒儿挂在房顶上，用的那块布就是他曾经睡过床上的那一块。
蒙雨到底还是少年，等到那几个壮妇把人抬下来，然后各自在酒儿的脸上吐唾沫。
“滚开，去给我叫大夫。”喝道。
其中壮妇匆匆忙忙跑了出去，剩下的这个却盯着蒙雨看，突然把上半身的衣服解开，“蒙少爷这个女人如此瘦弱还这么丑陋，你看的上她那就可以看得上我，来，来，我疼爱你。”
蒙雨躲开向他扑来的壮妇，转身一个巴掌，“滚开，不然让老鸨要你的命。”
门外站了几个奴仆来看热闹，壮妇也不羞耻，一点点穿上衣服，临出门还不忘挖苦道：“蒙少爷她活了也是个废物，你能插她？”
春风楼本就有大夫，很快就来了，为酒儿把过脉后叹息一声，“恐怕命不久矣。”
蒙雨看着躺在木板上的酒儿，叹息一声，把卖身契放在了酒儿的胸口上，而站在一边的壮妇却开口了，“林大夫有起死回生的医术，蒙少爷为什么不求求他。”
蒙雨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块金子，“大夫酒儿活了必有重谢。”
林大夫眯缝的眼睛睁了一下，缓缓拿起酒儿的胳膊，“老夫愿意试一试。”
半个时辰后酒儿醒了过来，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死了也离不开这个地方？”
蒙雨趴到床前，“酒儿你没有死，你也可以离开这里了，去找我娘或者自己找个人嫁了。”
酒儿的眼睛不断流着泪，突然转身背对着蒙雨，一句话也不说。
林大夫道：“让病人好好休息，既然已经为她赎身就应该好好对待她。”
蒙雨把俩块金子交给林大夫后又拿了一块给了壮妇，“你的辛苦钱。”
壮妇手在衣服上擦拭了几次才从蒙雨手中接过黄金，脸上的笑容掩饰不住的灿烂，“这，这，说也只是跑了几步，蒙少爷我去端热水。”
蒙雨把卖身契放在了酒儿的手里，我明天送你离开这里，至于目的地就自己选择，我在死前可以做一点好事也就满足了。
酒儿声音沙哑的说：“我会去找老爷的娘，一辈子侍奉于她，但您也一定不能死。”
这一天过的很快，晚上蒙雨包了春风楼当下的红牌，为此还在春风楼上点了一出文戏。
满城的声音都在讨论突然变成了富豪的蒙雨，这一位也是蒙家的少爷，同时还有一个消息传了出来，蒙家承认蒙雨为蒙家大少爷，这无疑让所有知情的人目瞪口呆。
热闹了一晚上，第二天蒙雨便雇了马车把酒儿送出了城，至于她去那里蒙雨就不关心这一点了，现在他还要还好的玩，死前做一件好事同样也要做坏事。
第二天，蒙雨都躺在现任花魁的床上，不得不说花魁就是不一样，琴棋书画都行，最重要的是床暖和。
蒙雨的这一番胡作非为让火盈城里的人奇怪的是蒙家竟然没有人管束，不由的城里又传出了一种猜测。
意见告诉我。
(本章完)